傅卫军——卖皮肉的小男孩（3）
入坑神图！
（3）
沈思的手语很生涩，一顿一顿的，刚才被酒精和热气，蒸腾到朦朦胧胧的眼睛，此刻却很专注的看着他。
“你想要跟我睡觉吗？”
傅卫军不知道到底···该不该承认。
他甚至无端的觉得，好像他承认了，自己就会变成她的一个负担一样。
沈思笑了，傅卫军的眼神开始躲躲闪闪。
沈思拽了拽他的袖子，再次跟他比划。
“我今天不舒服，改天，可以吗？”
傅卫军不明白，明明是她掏了钱买下了他的身体，为什么还要这样耐心地，温柔地询问着他。
他被残缺着生下来的时候，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。
他被所有人丢下的时候，也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。
他为了给沈墨治病，蹲在漏风的巷子里啃凉馒头的时候，也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。
他被比母亲都要大的女人摁在床上的时候，也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。
他被这个时代裹挟着，只能靠出卖肉体和偷窃生活的时候，也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。
“为什么？”
傅卫军的手在抖，他反反复复地比划着这三个字，眼神中充满着恐慌和不确定。
沈思没有明白他的意思，而是将身体微微前倾，用口型问他。
“怎么了？什么为什么？”
“为什么要问我，为什么要问我？”
他需要一个答案。
他真的很需要一个答案。
沈思依旧是温柔的笑着，她用所学不多的手语比划着告诉他。
“你跟我，是一样的人，即使我花了钱，可你在我这里，依然应该保留着尊严。”
“尊严。”
傅卫军学过这个词，老师教会了他，可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它出现在现实生活。
好陌生，一切都很陌生。
夜深。
傅卫军躺在阴暗，狭窄，脏兮兮的招待所床铺上，翻来覆去，翻来覆去，依旧翻来覆去。
尊严。
沈思愿意给他尊严，可他却不知道，到底什么是尊严，这个东西离开他的身体太久了，久到他都忘记了。
沈思很温柔，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温柔。
傅卫军躺在被窝里偷偷的笑，想象着沈思身上的玫瑰香味儿，想像着她比棉花还要软的骨肉，想象着她全身心沉浸着的，肆意畅快的喘息。
她已经答应他了，等到身体好了，就可以跟他睡觉。
小狗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思，只是固执的给自己洗脑，他拿了钱，就应该好好做事。
好好做事，契约精神。
第二天晚上，他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，却一整晚都没有等到沈思。
接下来的一个周内，他都没有见到沈思，站在路灯下的他，脸上是累积起来的，一日日的失望。
傅卫军没有勇气进去，连去问一问的勇气都没有。
金碧辉煌的酒店，失魂落魄的小脏狗。
第八天，还是前台的漂亮姐姐在下班的时候，在门口看见了他。
“你是来找沈小姐的吗？”
傅卫军点头。
小姐姐让他等下，转身回了酒店，她去而复返，手里拿着一个信封，递给了他。
“这是沈小姐临走的时候让我们酒店保管的，说要是你来了，就把这个给你。”
傅卫军的手语比划不明白，他就用手指在雪地上写了个313。
小姐姐很聪明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“沈小姐没退房，她交了一个月的钱，应该以后还回来。”
傅卫军松了一口气。
信封很厚，里面是一张纸条和一千块钱。
傅卫军见过沈思写的字，很漂亮，说是小时候家里人专门请了老师来教，纸条上的字一看就是匆忙写好的，虽然有点急切和凌乱，可还是好看。
上面写的很清楚，六百块交住院费，四百块给他和沈墨吃饭，还写着让他吃胖一点，在她回来之前，要胖个十斤才最好。
他拿着钱给沈墨交了住院费，就靠在病房门口的地上，把攥着的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沈思会回来。
四百块，够他和沈墨吃好多好多顿饺子了。
沈墨没问，她知道傅卫军在做什么，她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，但同时也庆幸这病还能治。
治好了就好了。
因为秉承着契约精神，傅卫军吃的很多，因为沈思的原因，他有点喜欢上了吃饭这件事。
一旦适应了贫乏的物质生活，不止食欲，连情欲都会被压抑。
沈思给他吃过香港带来的巧克力，香甜的巧克力在指尖融化，他还是个少年，很轻易就被少年时期的匮乏，给勾起了渴望。
隋东灌了一口啤酒，开玩笑的说道。
“她可是港姐，那么有钱，她要啥样的男人没有，你别搁这儿自作多情，小，小，小心人家把你甩了。”
“我乐意。”
傅卫军脸色不好，隋东苦口婆心的跟他说。
“人家为啥招呼都不打就跑了？给你那一千块钱就是封，封口费，我我，我可听说了，她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，还还，还玩儿不了你？”
傅卫军把桌子上的尖椒鸡蛋吃完，盘子一翻扣在桌上，两条腿抬起来抱着膝盖，后背靠在墙上把脑袋别过去。
隋东用筷子尾戳了戳他胳膊，“咋了？还生气了？”
“完了，老，老女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，我可听说她都快四十了，都能当你妈了。”
傅卫军转过头来，翻了个白眼儿，伸手极力的比划争辩。
“不是四十，她不是老女人。”
“不是四十！不是老女人！”
隋东叹了口气。
“你脑袋瓜儿咋了？让她给睡糊涂了？咋，咋说你都不听呢？”
傅卫军真的不想再理他，起身就要走，隋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，脸上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。
“咱们去录像厅看看呗，九，九点以后，有那玩意儿看，你伺候香港大款，不也得学习吗？”
最后这句话。
让傅卫军心动了。
好好学习，应该也是契约精神的一种吧。
